白渡鸦

懒癌末期,更不过二
wc死忠,间歇性歇斯底里

【卡带卡】屋之间

  

居之间第三部分,接《寝》

战后回村梗,只是日常。

废话多到三章不够用,有没有后续再看吧。

ooc预警。

   

   

  

    卡卡西拿到新居钥匙的那一天刚好是旧历新年,小巧的金属物件被装在讨彩头的红色信封里端正地摆在桌角。男人用拇指与食指夹起那枚钥匙举到眼前借着台灯稍加打量,一小束光线透过金属薄片上端的小孔,在杂乱的文件堆里投下一个小小的光斑。

    他把钥匙塞回信封小心翼翼地装进衣袋,抬了抬手唤出潜于暗处的暗部护卫,把桌上翻阅完的文件随手整理了一下然后全数塞进对方怀里,挠着那头不算整齐的银发弯起眼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

    “今天是新年吧?辛苦工作了一年难得也给自己放个假如何,替我把文件送去执行部然后就回家好好陪伴家人吧。”

    显然这个提议有违守卫理应尽到的职责,但火影的命令是绝对的,因此那名暗部队员只是站在原地迟疑了几秒消化完这个指令便鞠躬瞬身离去。卡卡西一直等到周遭完全感应不到查克拉的气息才揉着有些酸胀的双眼轻轻舒了口气,他在最后一份申请书上潦草地签下名字,扣上笔盖将水笔插回笔筒后拉开椅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已经到新年了啊…”

    这句感叹里实际并没有掺杂进多少感慨的意味,与其说是欣喜倒更像走在街道上面对路灯上悬挂起来的红色灯笼时下意识的反应。非要说的话,大概和早晨瞥见窗外树梢上新叶的嫩芽时带土的那声嘀咕性质相似。

    ‘原来已经到春天了。’

    回忆到这处细节卡卡西又禁不住微笑了一下,他自知对时间流逝的感应力极其迟钝,现在倒有一个更加反应迟缓的同类与他做伴了。

    父母离世已久,那些曾经出现在生命里并且被自己视为至宝决议赌上生命去保护的人,也早已逐一随那些褪色的时光一并永远遗失在了岁月长河的某处转角,在这数重前提的铺垫下新年对于卡卡西来说向来算不上是值得早早开始数着日历期待的特殊节日。

    于他而言每年中这一天的安排与任何没有被任务瓜分完毕的休息日别无二致,理所当然得仿佛跟木叶主街两侧的樱花树盛开了数十季也未曾演变出新色彩是同一种道理。

    所幸村口铺子里卖的盐烧秋刀鱼虽然换过了几任厨师还是父亲牵着自己第一次走进酒馆时尝到的那种味道,而那家备受宇智波历代人青睐的团子铺更是从未换过老板,只是原先在他光顾时还会抬手用袖角遮掩脸颊上浅浅红晕的女子如今也早已成为了一双儿女的母亲。

    “欢迎光临,还是那几种口味各来一份吗?”

    在新年这个所有人都急于回家与亲人团聚的日子里店中自然少有留堂用餐的客人,店主从桌后站起朝他欠身行礼,卡卡西也向对方点了点头算作致意。对话的间隔中他的目光在柜台里侧的织针与一旁半成的织物上停留了少顷,随即意识到那大约是为孩子筹备来过正月的新衣。

    “啊,像平时那样就好。”

    既然秋刀鱼的味道没有改变的话,想必同为食物的丸子也与从前如出一辙…至少单从外表来看应当是如此。不算宽敞的店面里充斥着糯米被蒸熟时丝丝缕缕的清甜,混合布帘缝隙里渗入的阳光总能在近暮时令人恍然微醺。卡卡西将点好的硬币整齐地码在柜台上,垂眼立在一边等待店主将丸子包好。

    他隐约想起自己也偶然考虑过‘如果某一天丸子的味道变得和从前大不一样带土会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种改变’这类问题——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也止不住哭鼻子吧?儿时卡卡西曾经这样不失恶意地揣摩过,待到年龄稍长时他也亲自尝过几串曾承蒙带土盛誉的丸子,尽管无论是甜腻过头的豆沙还是嚼起来格外粘牙的糯米都没能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究竟是原本就是这样的味道还是真的已经完全不同了,就像制作丸子的那个人的双手一样,历经光阴的冲刷而从光洁皓白变得粗糙稳重那般天翻地覆?这样的问题深入思考起来简直比亲热暴力里女主人公的一颦一笑更加难以捉摸。

    好在时隔近二十年后,那个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人终于又阴差阳错地回到了他的生命里。

    “请拿好,欢迎下次光临。”

    卡卡西用双手接过包好的丸子低声向店主道谢,掀开门帘晃碎一地光影回到黄昏时分空荡荡的街道上,他面朝慰灵碑所在的方向安静伫立了片刻,嘴唇几度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想要把意图倾诉的思绪尽数托付给早春轻柔的夜风。

    “抱歉,琳…火影的工作比想象中还要繁忙呢,就算有提前开始努力赶工还是没能匀出时间去好好看望你。不过也是,毕竟是寄托着村子兴衰责任的位置,这么一想曾经忙于工作还要分心照看我们的水门老师的确很辛苦。”

    到底还是对着空空荡荡的大街自言自语地开了口,他低下头让目光聚焦在脚边的一小块碎石上,一面在心底自嘲一面继续说了下去。

    “我该回去陪带土了,答应过今天会早些回家,就算他好像不怎么在意也不该食言。那家伙也没怎么变,虽然表现得无所谓,实际上还是会害怕寂寞吧。”

    只是用足尖稍加触碰那枚石子便咕噜噜地翻滚着沿路基滚了下去,他的视线也随之渐远,最后堪堪停留在路边一小簇新冒尖的嫩草上,像是日出时分紧抱着茎叶在风中轻轻摇晃的露水一样游移着。

    “年后我们就要搬家了,希望下一次去看望你的时候,能够是三个人一起。”

    最后的新年祈愿在被火烧云覆盖的天空下随风飘散,卡卡西将右手抬至齐耳的高度轻轻挥动了一下与心底那个永远停留在了花季的少女的虚影道别,转身拎着尚留余温的丸子朝自己公寓的方向走去。

     

    卡卡西踏着整点钟声的余韵回到家中时带土正坐在那张被移到了客厅的躺椅里闭目养神,落日的光辉透过窗棂将整面墙壁连同男人的半面身影都刷上了一层暖色,只在被睫毛遮蔽的眼角留下一片晦明不定的阴影。听到门轴转动的声音带土的眼皮轻轻跳动了一下,不必刻意睁眼去识别,与屋外低温空气一道灌进室内的气息就足以昭示来者的身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气味的确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与同一个人相处得久了身上自然也会沾上对方的气息,尽管只是极淡的一点,对于宇智波带土这样的细节主义者来说也足够引发关注——或者说是不满与警觉了。

    或许在卡卡西看来他们曾分离过长长十八年,但作为一直站在暗处关注着对方每一处改变始末的带土来讲,卡卡西迄今人生阶段的每一幕在他脑海中都像黑箱里胶卷的底片那样清清楚楚,尽管带土从未尝试过整理好情绪心平气和地重新梳理这段记忆,只是任由它缠绕着过往的绝望和黑暗一起沉淀心底。

    而那些关于卡卡西的‘气味’的印象,也毫无悬念地作为其中一部分被保留了下来。

    正式进入晓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带土都在无所事事地游荡,木叶则是他最常光顾的地点。他时常蹲在树木茂绿的枝叶间注视着完成任务带着丸子和一身伤口来到慰灵碑前的卡卡西,两个人之间仅仅隔着那么不远不近的十来米距离,即便不费心去感知也能嗅到晚风里对方的每一次呼吸。

    作为暗部队员的那段时间卡卡西的气息非常干净,只是随随便便往夕阳的余晖里一站都能莫名透出几分凛冽决然,逆光中他瘦削的身影仿佛某种孤独而桀骜的飞禽。但当离开不为人知的阴影世界回到木叶盛夏的阳光中后,卡卡西的身上开始逐渐沾染了其他的味道,上级、同事、学生…紊乱的气息逐渐渗透进他生活的每一处。

    即使被誉为木叶技师的男人本身对此毫无自觉,带土却觉得这样的卡卡西变得污浊了,他还是像从前那样隔着十米的距离注视着对方,却无法仅从一阵风里就分辨出那种独一无二的鲜明存在感。

    不再是孤高而拔尖的天才,而是一个虽然出色却也脱不开庸碌范畴的、打着为村子付出的旗号在灶台与酒馆间消磨着人生的普通上忍。

    ……赝品。

    这个词一旦在脑中成形便如同跗骨之蛆般再难挥去,带土最后一次拔走了墓碑前玻璃花瓶里的粉色百合,然后带着那束花离开了村子。他将花束随手插在一只喝完后未经费心清洗的酒瓶里安置在床头,直到那些百合最终枯萎蜕变为干瘪的褐色枝条也没有想着要把它们更换掉。

    反正他能安安静静在房间里偷得一朝半夕安寝的机会少之又少,鲜花这样的东西本身等不及下一次谋面便会彻底凋弊吧,至于那个赝品…等到月之眼最终实现,不仅是迫于命运背道而驰的他们,所有人就都回到最本初的‘真实’获得美满的生活。

    带土用这样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再也没有为见卡卡西一面而返回过木叶。

    “醒了就起来吧,喏,给你带了丸子…不管怎么说都是新年,就算马上就要搬走也应该好好打扫一下屋子。”

    质地柔软的包裹落在手边的玻璃茶几上发出不轻不重的闷响,缚住包装的细绳散开后甜点特有的香气逐渐扩散成一道柔和而安抚性质的屏障隔去了对方身上沾染风尘的气味。回忆被迫中断,带土终于睁开了眼睛。

    “比平时早了很多,火影也有年假?”

    他刻意让视线略过面前的甜食径直落在卡卡西脸上,丝毫不去克制声音里的嘲讽意味。带土开口时卡卡西已经走到客厅一角的冰箱面前蹲了下来,如果说同样的讽刺听第一遍是令人恼怒第十遍是习以为常,那么半年的相处早已足够他习惯将带土一切带刺的辞令全数裹上一层糖衣然后淡然消化了。

    “这个建议不错,毕竟火影也是人,而且之后搬家也需要匀出一段空闲才行,”开了暖气的室内到底还是过于温暖了,只是用目光在几种饮料中挑选的空隙里易拉罐上便蒙了薄薄一层水雾。卡卡西从底层隔箱里摸出两听啤酒抛了一罐给刚从座椅里站起来的带土,合上冰箱门掰开另一罐的拉环仰头灌了一大口,在冰冷酒精冲刷过食道的刺激里微微眯起眼睛,“我会找个机会写假期申请的。”

    也许是‘搬家’或者别的哪个词暂时引开了带土的注意力,男人罕见地没有立刻接口,卡卡西从眼角的余光中悄悄打量着带土握着那罐啤酒侧身而立的身影,沉吟片刻默然垂眼将视线收回。大约半分钟的静默后客厅里第二次迸现出金属断裂的轻响,随即更浓郁的酒精味和麦香脱离了液体的束缚散入到空气之中。

    “你给他也放了假?”

    再度开口时带土的声线依然是平板的,单从语句之间完全听不出情绪,甚至连含义的指向都格外模糊。他们刚刚住到一起时卡卡西时常因为带土没头没尾的话摸不着头脑,或者即使时至今日偶尔也会有相同的感受。他盯着手中易拉罐上黑洞洞的开口发了会儿呆,最终认命地抬起头将无奈而困惑的目光投向对方。

    “抱歉…他?”

    “你的那个小跟班,”黑衣黑发的男人放下啤酒罐稍微抬了抬下巴,语气说不上是好笑还是不屑,或者两者兼有,“平时守在屋顶上的那个。”

    卡卡西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带土所指的大概是那个暗部派来担任他护卫的年轻队员,虽然他从来没有跟带土提起过这个人并且带土本身也未就此发表过任何看法,然而无论凭对方的感知能力强度还是从‘火影与战争犯同居一室的安全性’这一点考量,于情于理,卡卡西都没法说服自己去相信带土从前会不知道有这个“监视者”存在。

    只不过以往两个人都选择默契地不将这点说穿,而宁愿选择在深夜里因为内心稍许的不安共居一室背对背睁着眼睛沉默罢了。

    “是啊,我让他回去陪自己的家人了。其实还只是小孩子吧…本该无忧无虑的年龄却要把青春耗费在这种工作上也是辛苦。”

    “辛苦?我们十三岁的时候可是已经被逼着走上战场了。”

    他的坦白换来的是带土的一声嗤笑,男人从包装纸里取了串丸子用力咬下一口,语气仍旧是平平淡淡的,眼底却无端汇集着大片不详的阴影,像是遍布潜藏凶兽与丛生荆棘的沼泽。

    “再说搞不好在别人眼里能够成为火影的护卫是荣耀也不一定。哈,小孩子…这么说也是天才级别的人物。卡卡西,你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吗?”

    “老实说,我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子。”

    卡卡西并没有说谎,而带土也只是专心致志地咀嚼着那串丸子,好像根本不曾期待过他给出的任何一种答复。回想起方才提及战场这个词时对方骤然阴沉的神态,卡卡西不由稍微苦笑了一下。

    “虽然单凭我这样空口而谈的话距离现实差得远,但我想如果带土你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话,像我们小时候经历的那种事…甚至是发生在鸣人他们那一代身上的悲剧,都能够从我们依然存活的这个时代里永远抹除出去。”

    被提及名字的男人微微皱起了眉头却并未出言反驳,那双黑眸里的目光只在卡卡西脸上稍作停留便转而移向窗外。带土咬下最后一口丸子然后将手里光秃秃的竹签插进啤酒罐里,迎新的烟火正在木叶的天空中喧嚣成一片声浪构成的海洋,每一声轰鸣都会伴随玻璃窗面一次由暗至明又重归原本单调色彩的转变。

    卡卡西摇了摇手中大概还剩下一个浅底的啤酒偏头看向躺椅里默不作声的人,他无端觉得此刻假如男人身后玻璃窗里映出的是烟花在高空肆意燃烧光亮与热度的画面一定非常应景,尽管现实里从公寓的这扇窗户望出去只能勉强瞥见两座楼房空隙里不断闪现各色亮光的狭窄天空而已。

    “我拿到新家的钥匙了,虽然还没有来得及去看…果然第一次的话还是应该和你一起去比较合适吧。”

    银发的男人低下头注视着手里啤酒罐上随烟火光亮忽明忽灭的商标图案兀自开口,带土没有出言打断他也没有发出任何表示嘲讽或者不屑的声音。即便全然无从判断对方究竟是在走神抑或单纯地不想作答,卡卡西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似乎有很大的天台和花园,周围也没有其他房子,想必采光会好很多,来年想要看烟火的话也能更方便。”

    一枚偏离了轨道的烟花从窗口那方天空的边缘擦过,卡卡西稍微顿住了话头,随即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困扰已久的问题般迟疑着发问道。

    “丸子的味道…和从前有哪里不一样了吗?”

    也许这个问题的确突兀得让人有些难以适应,带土这一次终于转头将视线投回到了卡卡西身上,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只余下屋外烟火窜入天空旋即绽开的鸣响。带土的目光在他的面孔与手边易拉罐里露出的半截竹签上走了个来回,直到卡卡西几乎以为这个问题也会在沉默里无疾而终时,男人带着伤痕的嘴唇轻轻蠕动一下。

    “没有。”

    “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

    银发的男人笑得格外真诚,毫无来由地,带土觉得眼眶莫名酸痛了一下。在这个甜食与啤酒的气息都渐渐平复下去的深夜里,记忆中那种干净却寂寞的气味又一次慢慢泛涌了上来。这不是个正常现象,至少带土知道事实原本不该如此——卡卡西有同伴、有师长和学生、并且作为四战的英雄与现任火影而广受爱戴,他的身上不应该再次呈现出那种单调。

    不再是如儿时般迫不得已,而是完完全全出于自愿重新将自己从人群中分隔出去的孤独感。

    就算再怎么固执地自我蒙骗,摆在他眼前的答案除了那个被主观意愿一再可以否决又一次次被现实推回到跟前的答案,终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合乎情理的选项。

    现在卡卡西身上所沾染的气息除却属于他自身的那部分,余下满满当当都只是属于宇智波带土这个人的味道。与从每一个细节里斤斤计较得失的自己不同,卡卡西从选择重新站到他身边的那一刻就已经笃定了去接受对方的全部。

    仅用悲喜这样单薄的言辞已经无法简单概括此刻的心情,他阖上眼许久没有再开口,刚刚历经过烟火与人群欢笑洗礼的夜空依然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白色烟雾里,带着些硝烟味却满载欣喜和祈愿的夜风轻轻拂过脸颊。

    而后卡卡西终于又一次听见了带土的声音,虽然轻微得像是一场幻觉,却比儿时少年站在烟花中合十双手面对天空道出的那声新年祝福更触及心底柔软的角落。

    “的确…真是太好了。”

     

    “等过完年回去就告诉暗部,之后不要再派人来了。”

    “哈…抱歉,不过可以问问原因吗?”

    “我不喜欢陌生人的气味靠得太近。”

    “话是这么说,那些家伙大概还是没法放心我一个人吧。”

    “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卡卡西。”

     

     你还有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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