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渡鸦

懒癌末期,更不过二
wc死忠,间歇性歇斯底里

【中敦】文豪蛞蝓 01

·原著背景重走剧情,设定为双黑身份互换,中原中也加入侦探社。

壹·困兽

  

    真的…快要饿死了。

    名为中岛敦的少年伏身在河岸边未经修剪的草地上,泥土里的潮气渗透衣料一点点侵蚀着皮肤,少年用前臂支撑着身体勉强抬起头了,面前被夕阳镀上一层金红色的河流静静流淌着,稍远处便是黄昏时分逐渐亮起灯火的现代建筑群。

    表面上繁华生动,却同样会有人因无法果腹这种难以想象的缘由横死在不见光的角落里,横滨就是这样一座城市。

    从幼时托身的孤儿院被驱逐出来之后,除了姓名与身上这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就什么都不剩下的自己,究竟已经多久没有吃上过一顿饱饭这种事已经快要计算不清了。像是被驱逐的牲畜那样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个创造又随手遗弃了自己的世界上,靠捡拾他人遗留的一点残羹冷炙勉强维生,时常充斥耳畔的除了驱逐和责骂便只剩下肚子里咕咕作响的声音。

    滚出去——这样的呵责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着,空瘪的胃也在同一时刻再次不争气地哀叫起来,少年清秀的脸上堆满了苦闷,咽下口中零碎含混的抱怨捂着因饥饿过度开始反酸的腹部慢慢屈下膝盖蜷缩起身体。

    再不下定决心为生存做点努力的话,搞不好今天的太阳落下之前就会饿到奄奄一息了,如果恰好有衣着光鲜的行人们下班路过,也许还会指着野犬一样无依无靠狼狈死去的自己肆意嘲笑一番,或是成为他人回到温暖的室内之后,与家人一道围坐在摆着丰盛食物的圆桌边时的谈资和笑料吧。

    可恶啊…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偏偏是自己眼下沦落到如此难堪的境地?这样一个偌大的城市,为何还是找不到容许自己停留的栖身之处。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不能顺遂他们的语言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即使是通过偷盗这种方式。

    少年无意识地咬着嘴唇微微眯起了双眼,安逸者赖以为生的道德感在生存的压力面前并没有多少分量可言,心中的天平正向着原本为自己所不齿的那一端急速倾斜下去。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身将目光投向稍高处的河堤,这里是城市中较为边缘的偏僻角落,即便落日十分本该是充斥着下班人流的高峰时段,眼前这条道路上只是偶尔飘过几道稀疏的人影而已。

    夺走下一个经过这里的人的钱包,这样今晚就能够好好饱餐一顿了。

    他努力回想着食物芳香的味道为习惯了怯懦的自己加油打气,燃起了求生欲的火焰的双眼紧盯着街道尽头转角的方向,在暴风雨到来前的静默中潜伏着。

    如果吃完一顿饭钱包里的钱有结余的话,也许还能买一套新的较为体面的衣服换掉身上这块破破烂烂的布,然后——说不定就有希望找到一份临时的工作在这座城市立足。

    这些念头其实异常理想化,凭少年单纯的思路却也只够想到这些,他的等待没有落空,远处沐浴在夕阳暖橙色光线里的街道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也许是因为距离的缘故,对方看上去似乎比预料中的目标要矮小得多。

    小孩子…吗?

    中岛敦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再怎么下定决心暂且视道德为无物,对一个比自己更年幼的孩子下手是绝对无法被宽恕的行径。少年立在河堤下抬着银色的脑袋无望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来者样貌的细节亦随着他们之间距离的缩短逐渐清晰起来。

    从样貌与衣着来看这个人的年龄绝不会是尚未成年的水平了,少年为这点认知微妙地松了口气,又因其他方面的缘由变得紧张起来——尽管青年看上去比发育算不上良好的自己还要矮上一截,五官单个拆分开来也称得上清秀,组合在一起时却透着一股刻进骨子里的凶悍,周身都流露出让人畏于接近的气场。

    似乎是个很麻烦的目标啊。少年不由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他立在河堤下伸直脖颈向上张望,勉力将自己藏进堤岸在河道边投下的阴影,这样拙劣的藏匿方法似乎奏效了,从行为上来看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下方潜伏者的存在,青年在道路正中停下脚步低头去看手里的通讯终端,眉头不耐烦地拧在一起,垂在身边的那只手里捏着一只黑色的皮质钱包。

    虽然看起来表情很凶,不过这个身材的话…自己抱着必死的信念去争取也许还是有希望的。

    就算对方身上的气势有多么生硬冷冽,那只随便扫上一眼就能看出价格不菲的钱包还是如深夜大海上的灯塔吸引着迷途的船只那样紧攥着少年的视线,磨去了其中的软弱与迟疑使之暴露出侵略性的光彩来。

    夜晚归巢的飞鸟鸣叫着振翅掠过被夕阳染红的河面,从少年自藏身之处一跃而起冲上河堤直奔向红发青年的一刹那,命运的轨迹便开始悄然改变了。

  

  

    今天的中原中也烦躁异常。

    之所以这么讲的原因倒不是说平日里他的性格有多么好,只不过由于暴躁的脾气众所周知,以往敢于正面与他较劲找茬的人实在寥寥,正因如此,当麻烦事与不识好歹的家伙突然在同一天里扎堆出现,长久积蓄的暴戾情绪也终于抵达了爆发的临界点。

    ‘这边没有发现‘虎’曾经出现过的迹象,这样一来线索又中断了,你那头情况如何?在原地稍等一下,我马上赶过来。’

    通讯终端发出一声响亮的蜂鸣提示音后显现出这样的信息,发件人那一栏里写着书呆子,青年低头迅速浏览过那句话之后厉害地皱起了眉头,从接到寻找近日在城镇中游荡的‘虎’的任务至今已经将近一周,虽说搜索工作在按部就班地进行,追究到实际效应却毫无进展可言。

    头顶的天空已经明显较先前黯淡下来,红色圆饼一样的夕阳在远处城市林立的高大楼宇间时隐时现,他听见了归巢的鸟鸣声,那些细碎喧杂的声响糅合着稍远处高速公路隔音板后漏出的一两声汽笛共同揭开了入夜的序幕,一道亮白的影子就是在此时毫无征兆地窜上视网膜的。

    早在踏上这条街道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下边河道阴影里有人鬼鬼祟祟地躲藏着,起先只当是偶然停留于此的流浪汉便没有多加注意,不想对方竟毫无征兆地跳上河堤朝自己直冲了过来——或者确切点说,是朝自己的钱包。

    不知是受着何种念头的鞭策,本该饱受饥饿折磨近乎站立不稳的少年爆发出了堪称惊人的瞬间速度,只是一个分神原本虚握在手里的皮夹便已易主。纵然胜负一时未定,得手的喜悦已在霎时席卷了少年因情绪过分紧绷而抑制不住颤抖的身体。

    接下来只要跑掉就可以了吧?虽然身体在同龄人之中也算是瘦弱的类型,对于逃跑这种事敦还是一向自诩信心十足。

    然而这样的欣喜仅仅持续了短短数秒就被现实击了个粉碎,还未来得及跨出第二步衣领已经被人从身后用力扯住了,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道要比想象中大得多,敦感到自己就像一尾倏然被铁钩勾住了背脊的冒冒失失的鱼,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从桎梏中脱身。少年面露惊惶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正对上红发青年几乎把懊恼两字写到面上的脸。

    “真有趣,敢把我当做打劫对象的家伙,你还是第一个。”

    自深色衣袖底下暴露出来的手腕皓白光洁,乍一看只会令人联想到纤细这样的形容词,内里蕴含的力量却大得吓人,中岛敦往后缩了缩身子想要尽可能避开那只仿佛随时会伸过来掐住他脖颈的手,听到布料被拉扯时发出的细微呻吟又不得不连忙作罢。

    如果连这件仅有的衣服也被撕坏,自己就真的要像动物一样一丝不挂地冻死在这座城市即将到来的冰冷夜色里了。

    “抱歉…真的很抱歉,请您…”

    少年煽动嘴唇用快要要哭出来一样的声音小声哀求着,中原中也的表情反而愈发难看了。

    “哈?动了那样的念头还想只凭一句道歉就一走了之,你小子是真的欠教训吧?”

    包覆在黑色手套下的五指握成了拳,骨节间隙里因压力而迸发出的轻响落入耳廓就像曾经贴在耳边响起的责骂一样清晰。少年把钱包紧抱在怀中屈起膝盖将身子缩成一团闭紧了双目咬牙等待即将落在身上的拳头。

    因偷窃失手而遭受殴打的结局只能算作意料之内,只要不留下什么永久性的伤害就算是万幸了。如果运气再好一些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抓住对方泄愤之后稍微松懈的时机拖曳着疲倦而狼狈的身体携钱包趁乱逃离。

    “喂,等一下!”

    已经紧握的拳头最终还是没有落到他的背脊上,当来自另一名成年男性的高声喝止伴随夏季黄昏的熏风撞进鼓膜,敦隐约听见身后的青年从鼻腔里挤出一声不耐烦的轻嗤。

    “来得真及时啊,国木田。”

    这样的答复分明是句挖苦,匆忙赶来的男人却对此全然无动于衷。

    “这家伙是谁,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不认识,非要说也只能怪他刚刚突然冲上来抢我的钱包…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没有把他的胳膊卸下来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尽管在言辞上没有表现出丝毫退让的意愿,原本攥住自己后领的那只手终于还是松开了,少年跪坐在柏油铺就的马路上大口喘息着。名为国木田独步的后来者有着相当沉稳的声线,尽管措辞严厉,听上去却并不像会无端迁怒他人的类型。

    “不管怎么说还是太粗暴了,对方还只是个小孩吧。”

    大约是无意继续这种无谓的争执,这一次红发的青年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再接话。中岛敦小心翼翼地扭头将余光投向那名高大许多的男人,对方的样貌也同想象中相差无几,无论偏向生硬的面部线条还是架在鼻梁上的框架眼镜都会在第一眼便令人联想到学术或是训诫一类的词。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袭…袭击?”被直接问话的惶恐让中岛敦又不禁颤抖了一下,然而更让他恐惧的是对方问句中的那个词语本身,“我没有那么想过啊,那种事…我只是想偷一点钱混到一顿饱饭而已。”

    他的回答令男人厉害地蹙起了眉头,单是从声音里便能够感受到某种切实的不满,对象却又似乎并非针对少年行窃的事件本身。

    “政府不是有针对低产者的保护措施吗。”

    “我是外乡人…”

    “竟然从外乡流落至此,你的监护人呢?”

    “我…没有父母,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最近又被院长先生赶了出来。”

    ‘父母’这个本该饱含家庭暖意的词汇从口中脱出时中岛敦感到眼眶微微酸涩了一下,拿手背胡乱抹了把眼角触感却仍是干涩的,他放下手无意识地捏紧了身上衣物残破不堪的边角,蠕动着嘴唇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忽至的静默如同一道透明的高强倏然横亘于三者之间,戴眼镜的男人用余光同橙红色头发的青年交换了一个对视,半晌过后才又将视线转回到他身上。从敦的角度看过去能够清晰地望见男人双唇的动作,开合之间从对方口中吐出的却并非他料想中的嘲讽。

    “我很抱歉。”

    衣着破旧的少年因这句话立在晚风中呆滞了一刹,像是无法确定道歉这种平等的交流方式还能否被适用于弃置品般的自己身上,中岛敦朝男人投去一个探寻的注视,尽管此时对方的视线已经掠过他的肩膀落向稍远处逐渐黯淡下去的晚霞。

    “时间也差不多了,中原,开始夜间调查之前先去吃晚饭吧。喂,小子,你跟我们一起去。”

    “诶?”

    少年用力眨了眨紫金色的双眼,几乎以为自己是因为饥饿过度而出现了幻觉。

    “既然碰巧遇到了,放着你在这边饿死也不是办法,晚饭之后顺路带你去救助站。”

    “啊,那样的话会不会太麻烦您…”

    “麻烦固然会有,不过我们在工作上本来就与这些机构有往来,所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总之先找个地方填一填肚子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中岛…中岛敦。”

    男人点了点头在手中的笔记本上飞快地记下几笔,扣上笔盖将钢笔插回胸前的衣袋合拢书页低声叹了口气。

    “幸会,我的名字是国木田独步,在把你带到救助站之前我会负责你的安全。但是中岛,给我记好了,无论面对何种困境都不能放弃正人君子的尊严去为一时的蝇头小利坑蒙拐骗。”

    中岛敦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一无所有的最大好处,便是在消磨一个人自信与尊严的同时也抹消了他对陌生事物的猜疑和畏惧。少年带着几分迟疑转身把目光投回到身旁抱着双臂不执一言的青年身上,他将手中因紧张而捏得留下了手指印记的钱包双手递回对方跟前,弯腰深深鞠下一躬,努力回忆高大男人方才对搭档的称呼避开青年锐利如解剖刀的视线踌躇着开口。

    “那个,Nakaha…先生?”

    “啧,是中原。”

    少年终于鼓起了勇气抬头与青年对视,直到此刻敦才注意到对方的眼睛是蓝色的,夕阳穿透云层的薄光如同漫无目的的鱼群在蔚蓝中游移,却又无一触及那片蛰伏于眼底的不祥阴影。即便敛去了敌意,青年声音仍是冷淡的,乍听上去仿佛早春山涧中混夹着碎冰的融水。

    “中原中也。”

  

 

   

    TBC

  

    一些废话,

    首先…这又是一个新坑。

    虽然是双黑身份互换的架空剧情主线基本还是贴着原著走的,所以也是一篇看起来相当不费脑的文,属于不必太过较真的泡面类读物(…)

    Tag有双黑的原因是合文的另一个作者程子是太中死忠,而我是双中/中太邪教…之后也会有她负责的章节,关于tag的事算是久争不下,最后只好折中把两个都打上,顺带一提,给这个鬼畜题目拍板的也是她。

    另外,虽然双黑互换的梗本质是原作向架空,关于中也叛离黑手党的前因后果会有一篇独立的番外(强行)自圆其说。

    总之感谢各位耐心读完我的这一堆废话,如果《蛞蝓》能得到各位的喜欢那就再荣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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